我的創作脈絡,從最初的植物花卉,轉向人體建構,而後在水果的形象不合常理的放大與變形之中,感受其中所產生的強烈官能性,引發了我於往後作品中融合肉體/植物/水果的形變與堆疊。
當我在腦海試圖搜尋,哪個詞彙最貼合我做出的形象,所浮現的就是「怪誕」一詞。怪誕美學的形式為何吸引我?又為何能引發共鳴?人們何以被這種非理性、甚至恍惚迷離的情境吸引?深入精神的地下世界,或許可以從夢境和潛意識裡找到蛛絲馬跡。
我試圖將人體的形象,混和宛如果物或器官的團塊,施釉的方式也從筆刷描繪,到使用噴灑潑濺的方式,甚至最後是將釉藥直接從上淋下,深藍色及黑色擴延滲透進肉色。秩序之於失序、典型之於畸形、光明之於黑暗,皆與怪誕所引發的──人類心理底層的意識和慾望有所連結,此精神上演了一齣殘酷劇場,人性展開的卑微與崇高;延伸的悲劇和喜劇,毫無差別的在此得以中性看待,從混沌中回歸到純粹的感覺感受。
《感官描摹》,陶土、釉藥,50×35×45 cm,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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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的集合想像-2》,陶土、釉藥,30×25×25 cm,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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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的集合想像-3》,陶土、釉藥,60×50×110 cm,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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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團塊、孔道、洞》,陶土、釉藥,依場地而定 ,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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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土的雕塑是時間累積出來的,過程中沒有捷徑,身體的連續動作組織運行,腦袋並沒有因此鬆懈下來,在做這件《團塊、孔道、洞》的土坯時,我隨時保持謹慎及警覺,不停的思考,下一步的捏塑該朝哪個方向?當在工作桌上時,通常會在轉盤上製作,雕塑生長的方向也就自然形成一個不斷向上累績的圓形軌跡,土條繞一圈長高五公分;就這樣將型態規律地完成,會不自覺的認為雕塑的生長應該要是一個平均等高的切面,順流而下或直攀而上;都是直線行走的,然而我在做的過程總是想突破,因身體的習性所產生的──型態的慣性,從過往的轉盤上脫離──我站立不動作品旋轉製作;改為作品不動而我繞著它運行,再者是我會試著改變盤土條的方向,例如:垂直的盤、甚至左右交錯的盤。陶土雕塑要做出眼前的那道筆觸線條,無法像繪畫那樣直覺又快速,假設心中所想的線條行進方向是右上方,並且有自然的轉折或突起,這道從底端往上延伸的管狀空間,一路是朝著未知的點慢慢延伸到下一個點;再從這暫時抵達的定點扭轉姿勢、站穩重心、繼續往目標方向前進,這中間可能需要橫跨兩個禮拜的時間,一道心中的線才能生成。